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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鄉和童年,是我生命里一縷燦爛的朝霞。那濃濃的思念,絢麗多彩的真摯情感,在異鄉寂寞的黃昏,像一壇被掀開了蓋子恣意揮發的鄉村老酒,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熏醉,使一顆漂泊的空虛的心靈有了一絲慰藉,慢慢忘記城市病的遍體鱗傷,變得開始堅強、漸漸自信。 曾經孤單地面對著形形色色匆忙走過的人流,異鄉人冷若冰霜的臉龐,就像那街邊站立著的大理石燈柱,嚴嚴地裹著一層灰垢。我穿插在他們之間,感覺自己就是那石柱下的小樹,自從在深山里被移栽這繁華的街頭,每天讓塵囂蹂躪和任由陌生人隨意攀爬踩踏。異域的風刮得我渾身是痛,并且容顏憔悴面目全非,四周不斷變換的街景讓我迷離,惴惴不安。 每當這個時候,一個人靜靜地來到城郊,望那天際之間深藍的江水滾滾而來,墨綠的山巒在眼里起伏蜿蜒,故鄉熟悉的笑容頓時如這冬日里噴薄欲出的艷陽,顯得如此親近溫馨。我的心頭翻起陣陣波浪,止不住對著遠方傻傻地想:兒時的伙伴還折著紙蝶在風中放飛不?那個冬日的午后,被我們幾個淘氣鬼逮住又給放走的小麻雀,此刻一定不是做了爸爸就是當了媽媽!它們在農家的屋棚下共享天倫之樂! 故鄉多情的小河里時常飄蕩著我們童年歡樂的笑聲,采山花、摘野果、打土仗、掏鳥窩......每次追逐嬉戲一番大汗淋漓之后,我們這群“娃娃魚”和“泥鰍精”,總是毫無顧忌地把自己全身剝得一絲不掛,一頭扎進冰涼清澈的河流里,盡情地撲打著水花,或者一個猛扎,去摸別人滑溜溜的身子。 其實,這河說到底只能叫溝,溝里的魚兒三五成群,從稻田里流下來的小蝦,更是歡奔雀躍了。撿起路邊被拋棄的一只破土箕當網,用溝泥在小河夾縫處攔出一道壩來,上游的來水被堵住,中間的水統統經過壩底的土箕過濾后流走,干涸的河底魚蝦等待束手就擒。當然,多數時候我們只撈到幾尾泥鰍,還有幾樣叫不出名的昆蟲。 廚房的櫥子一到春天就擺滿了許多瓶罐,母親每次無心地呵斥著我們兄弟姐妹,卻最終沒有進一步行動。那墨水瓶里除了養著泥鰍還有田螺,裝針劑的方紙盒蠶寶寶正“嘖嘖”有聲地吞食著一盒子嫩桑葉...... 山里的空氣就像清新的牛乳,童年就是這般無拘無束天真爛漫,而故鄉那拙樸的胸懷裝滿了對孩子們的愛,難怪經常有人說“哪里出世就哪里好”。人們最難忘懷的也是故鄉,尤其童年里留在故鄉的無數美好回憶。它是一根超越時空的精神輸管,給了我們養份的同時也牽住了一顆跳動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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