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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林村貌

錢塘祠

田一儁文章摘錄

“三田”塑像

●林善面/文 林建偉/圖
　　于我，梅嶺是一個神秘的圣地。盡管，如今，它已經(jīng)不叫梅嶺，而叫梅林。“魁城連，梅林田”兩個古村和他們的姓氏驕傲地在他們的故事里流傳，那個信息閉塞的時代，幾個世紀的歲月里，“梅嶺”是我的祖輩們心中的“麥加”。
　　梅林村位于大田縣上京鎮(zhèn)東部，與太華，石牌二鎮(zhèn)毗鄰，古梅嶺是一文化概念和民間稱呼。解放后，古梅嶺的前洋、中洋、崆峒成為一個行政村，稱為梅林，而古梅嶺的后洋則獨立成一行政村，稱為隆美。
廣場上的塑像
　　兒時，山村里，月明星稀的夜晚。我們總是早早地吃過晚飯來到村里的小雜貨店里，那里經(jīng)常有一兩位老者在講古。那是孩子們晚上最大的快樂。“田琯”“田一儁”等的傳奇在老者的嘴里總是穿越時空，來到我們的身邊，帶給我們驚喜和敬畏。
　　今天，我追尋著故事的足跡，輕輕地踏在以前叫“梅嶺”現(xiàn)在叫“梅林”的村莊里，在濛濛細雨中，我不敢高聲呼吸。
　　走進村中央的廣場上，最為醒目的就是三位梅林田氏家族歷史上最為著名的人物“田頊”“田琯”“田一儁”石刻雕像。從跡象上看，這三尊雕像是剛剛落成的?？墒俏抑?，在梅嶺，甚至我們的縣邑里，“三田”這三位先賢無形的塑像早已在我們的先民中樹立了多少個春秋。石刻的雕像雖然也能夠經(jīng)受住歲月和風(fēng)雨的侵蝕，但總不如人心的雕像永恒、久遠。
　　“三田”塑像的底座上，分別鐫刻著“三田”生平簡歷和他們生前曾經(jīng)擔(dān)任過的官職，還有他們獲得的來自官方的“謚號”，比如“田一儁”就曾被謚號為”文潔先生”。
祠堂里的廉政文化大院
　　田氏祖祠名曰“錢塘祠”，大門口還有一塊牌匾名曰“田氏廉政文化大院”。“廉政”這樣一個高大上的詞出現(xiàn)在一農(nóng)村的祠堂里，真是令人稱奇。
　　大院內(nèi)，有一塊田一儁生前所立的牌匾“德慎金城”?！暗律鳌闭呱鞫氐乱?；“金城”者堅固之城池也。我想，這是田一儁對家族后人的告誡和教誨：只有注意道德修養(yǎng)才能保證一個家族的穩(wěn)固和長久。它放在并不起眼的位置上，但我想，這最能代表田一儁對人生，對家族，對朝廷最深刻的思考。這也最終轉(zhuǎn)化為自己的政治主張，支撐他寫下了震動一時的了治吏九章《用財疏》。他一生為官清廉“褆身嚴苦，家無贏貲”?！拔臐嵪壬笔菍λ簧罡哔澴u。
　　我想，以田一儁為代表的“梅林三田”能夠被老百姓以故事的形式進行演繹，成為故事的主人公，又被偶像化，神化，并不僅僅在于他們生前曾擔(dān)任過多大的官職。其實他們的官職是多大，具體的官名是什么，很多的老百姓已經(jīng)很難弄清楚了。并且，據(jù)村里的老人說，實際上，早在田頊6歲時就已經(jīng)遷居尤溪縣城。而田琯、田一儁早在他們的祖父輩就已經(jīng)遷居大田縣城了。他們的直系后代也早已遷居他鄉(xiāng)，在本地的幾乎很少。但這些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，對于身處偏遠山村的百姓來說，他們只認一個樸素的真理，那就是：當(dāng)父母官就必須要用父母般的情懷去對待他們的百姓。而要做到這一點，其前提條件就是必須為官清廉。
　　正因為“三田”是清官，盡管他們的仕途并不是在他們自己的故鄉(xiāng)起步，但這并不妨礙故鄉(xiāng)的老百姓喜愛他們，崇拜他們，甚至神化他們。在梅林，“三田”的一切早已成為民眾心中的精神信仰和宗教圖騰。
百姓心中的“三田”先賢
　　對“三田”來說,他們的身前最為人矚目的也許是他們的事功，但在他們的身后，能夠讓他們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不朽的是他們的道德文章。
　　“三田”為代表的知識分子在晚明那樣一個風(fēng)雨如晦的時代里，他們在政治上可能無法發(fā)揮出很大的作用。但是他們的人格，他們的操守，他們的文章，他們的“忠、和、廉、禮”的儒學(xué)思想觀，他們的不隨波逐流，揚正抑邪，民本的思想，經(jīng)歷了歲月的洗禮，卻在人們的心中逐漸沉淀下來,并扎根于梅林甚而更為廣闊的土地上，成為傳統(tǒng)的一部分。也正因為這樣，在老百姓的心目中，他們的形象越來越高大，故事越傳越神奇，也越來越受到老百姓的喜歡和崇拜。
　　在村里,一位老者義正詞嚴地對我說:桃源東坂稱田一儁的舅舅是他們那邊的人，這絕對是冒認，一儁的舅舅也是我們上京陳家……
　　我不禁莞爾，不僅是“三田”本人,順帶連他們舅舅的出生地都有人“搶”了。這也從一個側(cè)面說明了老百姓對他們的喜愛和崇拜。其實，“三田”為代表的堅韌不拔，廉潔奉公的精神，已成為區(qū)域性一個共同的信仰和文化符號。又何必在乎他們本人甚至舅舅的出生地呢？正如清代知府顧嘉蘅身為襄陽人，卻在南陽任知府，他在南陽諸葛亮故居上的題詞“心在朝廷，而無論先主后主，名高天下。何必辨南陽襄陽”。
　　老百姓的心中自有一桿秤，如秦檜，我想大概沒有什么人去爭他的出生地，而他的子孫只能是“愧姓秦”“少名檜”了。
老去的村莊
　　走出“錢塘祠”的大門，就看見廣場上的現(xiàn)代化燈光球場。據(jù)村書記介紹，這個球場耗資20多萬元，但卻大門緊閉，灰塵不少。看來，很少人在那奔騰跳躍。村道兩旁矗立著一幢幢裝修考究的民居,但幾乎家家大門緊閉，鮮有人影，更少農(nóng)村里常見的雞鳴狗叫，顯得特別安靜。想起剛才在祠堂里為我們講述“三田”軼事的幾乎都是年已古稀的老者。他們對“三田”等人的事跡當(dāng)然很熟悉，如數(shù)家珍，但也有些缺憾，那就是：這些老者畢竟上了年紀，在新的時代里，他們顯然無法用新的媒介和手段來更好地更大范圍地宣傳“三田“的事跡。
　　有沒有年輕人把“三田”的事跡傳到網(wǎng)絡(luò)上，我問,一位老者無奈的說“有文化的人不在村里，在村里的人沒文化”。是啊，村里幾乎很少見到年輕人。梅林是個大村，有著便利的交通，較好的經(jīng)濟發(fā)展條件，但也和其他的許多村莊一樣，正在不可避免的“老”去。難的一見的年輕人，高大明亮但卻空空如也的民居，沒有人影的籃球場都在述說著一個村莊的寂寞和孤獨。
　　“三田”的人和事,他們的傳奇，他們豐厚的精神文化，正是通過一代又一代故鄉(xiāng)人的“口口相傳”，通過一個又一個的“古”讓田頊、田琯、田一儁等人的形象歷經(jīng)歲月滄桑，人事變幻，但依然在故鄉(xiāng)人心中鮮活著，從這個意義上來說，是故鄉(xiāng)人成就了“三田”，“三田”的精神文化又成為故鄉(xiāng)人的精神食糧，滋養(yǎng)著一代又一代的故鄉(xiāng)人。
　　小時候，我從故事中認識了田琯、田頊等人。莫言說：我是個講故事的人。我在想：講故事的人在漸漸的老去，故事中人物也會不會漸漸的老去，這也是我在擔(dān)心的。
　　回頭，“三田”的塑像高大肅穆，在濛濛細雨中述說著“故事”。